玖维

【茸老板】【茸特里】礼物

在高铁上闲着无聊码的


突如其来的脑洞


*有点雷


想搞发霉章鱼🐙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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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那家披萨店外面,叫来了服务生。那是位性情冷漠的小姐,耳里还塞了一只耳机,生了一头漂亮棕褐色卷发的脑袋似乎还在若有若无地打着节拍。她冷淡的蓝眼睛从手中的菜单上挪开,落在了我的身上,嘴里边复述了一遍我刚才的要求。她在一众态度良好的店员里简直是一股清流,我很确定此前我从未见过她更没有得罪过她,毕竟我是第一次来意大利,然而她仍时常抖一抖细眉,拉下脸来瞅我,好像我是她的某位极不愉快地分手的前男友。我是听了一位移民到意大利的朋友的推荐,才在到达那不勒斯的第一天就来吃了这家餐厅,不巧正赶上了悠闲的午后,装潢精巧的店内早已人满为患,外面的空气却像是吸饱了店内空调排出来的热气,街沿来往的行人密密织成人网将热浪推向我沁着汗水的额头。


我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问了一遍,「店里真的没有空位置了吗?或者还有什么冰饮的也来一杯,多少钱我都不介意。」这话是假的,不过看在这只是家普通平凡的小餐厅的份上,我硬是拿出了在洛杉矶的餐馆里随手把小费往盘子里扔的架势。


「抱歉,今天店里刨冰机坏了,没有冰饮料。」女服务生干巴巴地说。


我忧郁的眼神并未让她心软半分,她只是建议我把椅子往内侧挤了挤,好把我这大个子更多地塞进阴影里。


遮阳棚勉勉强强把午后炽烈的阳光从我肩头掸落,


「可是……」


「抱歉,小姐,我们刚刚的饮料被狗狗弄撒了,能麻烦你重新再上一杯果汁吗?顺便还请给我一杯冰咖啡,谢谢。」金发少年干净温柔的声线适时得从一旁响起。


我目睹着那名女店员从耳根子一路红到了面颊,径直撇下我走向了他们那一桌,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这让我怀疑她是否后脑勺上也长了一张脸,为他们提供服务时只需把眼前的刘海往后捋过去,好把之前对待我的那张冰冷的俏脸给藏起来。


她在我隔壁桌站定,像怀春的少女一样一一应允了对方的要求。我则是单手支着下巴,用一种极为鄙夷地眼神在心底默默为这位服务生打了分,又在接受到少年蝴蝶般飞到我脸上的动人视线后,露出了我有生之年自认为最满意的美国式笑容。


事实上,在我来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我隔壁桌坐了一对很养眼的男女,他们看上去才是上中学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却流露着高贵优雅,一颦一笑都仿佛是世纪名画。


少年抬头微笑,从包裹紧致的西装衣领里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脖颈,像山巅不化的积雪。他绅士地询问对面少女的意见,边礼貌而优雅地吩咐,笑容光芒四溢。


没有人能够拒绝他。并非强求,而是被激发出了最原始的本能,我对那位两张面孔的招待生原本心里怀有的鄙夷,逐渐被同情以及最大限度的感同身受所取代。从政多年,我不乏见过能够以理服人而鲜少强求别人的人,他们大多都有着迷惑人的美丽外表,借机暗中操控,为达到目的同时操纵着多只牵线木偶,把人逼到了死角,自身却也越削越薄,失却了灵魂的光辉,生命的鲜活姿态黯淡无光,脚下也因此堆满尸骸。我浑然未觉地咬着指甲,惊觉不知何时竟开始心生向往,每个忘却了自己是藤叶身躯的人,都难免会在此时复苏了企盼,忍不住抽枝拉条向光攀爬。少年坐姿优雅,女店员谦恭难掩娇羞的神态成了堆叠在他脚下的众多鲜花中的一簇,然而旁人皆能看出他的心神聚焦在了那位少女身上,我也不例外。


纵使再迟钝,也能看出他们是一对很登对的年轻情侣,兴许是在放学后一起相约出来玩,又或者是偷偷摸摸瞒着父母肆意享受秘密恋爱的青涩青春。我诧异自己竟从那孩子的身上看出了神性,也只当自己是被烈日给晒坏了头脑,但又不得不承认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和注意。


那金发少年流露出徘徊在清纯禁欲与美艳之间的中性美,额上精致地盘了三个松松垮垮的发圈,披肩长发像是流淌而下的烧融化了的黄金,在阳光中挥洒得不真切,白色西装精致得体,显然造价不菲,搭配着别在海蓝色领带上的瓢虫胸针,精细裁剪的服饰包裹住他过于纤细秀气的身躯。他有着一双祖母绿的眼瞳,眼角画出妖冶的眼线,饶是我一个正直的大男人也对他感到动心。他对面的蔷薇发色少女与他极其得登对,美好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粉玫瑰,优美的侧脸轮廓柔软可人,打扮得时髦靓丽。


虽然被冷落在一旁,但这并不妨碍我观察他们,相反,这份兴趣勉勉强强可以使我忘记那份几乎让我的衬衫湿透了的热意。


「又在假装成熟吗,男孩。」他对面的少女调笑道,「这让我有些后悔出门时没有把新雪茄带来送给你。」


「一周陪那群老家伙抽三回烟,就算我不需要和你一样为了唱歌而爱护嗓子,也实在是令人心烦呐。」金发少年慢慢皱起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但又很快舒展开来,假装出来的委屈只是转瞬即逝,便尽数落入了平静而又深不可测的湖绿色眼眸中,笑意盈盈。


「政府官员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离不开你呀,嗯,用你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冗长而无用的谈判?」她接收到了他若有似无的提示,看了眼自己打理得体的闪亮指甲,那上面的指甲油是和自己的发色一样甜蜜的蔓越莓颜色,边缘颜色愈发浓厚,泛出血红,她再次把一只手伸进了桌底,「哦,其他组织的头领也包括了在内,我貌似记得以前某人可是一直都反对我再接触你们的这个世界的,就好像等待我忘记一样。」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这使她最终只是耸了耸肩,态度软化了下来,「顺便,我希望你能多注意你的身体,乔鲁诺,你的健康不是你一个人的。」


被她称作乔鲁诺的美丽少年双手交握支着下巴,眯起了眼,「我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我的猫之前太过于调皮,偷偷钻进了储物间的一只原本用来装回礼的匣子里,谁知竟被倒扣在了里面。在那之前它一直都是随心所欲地在大楼里四处闲逛,当它第四天没有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晒太阳时,我的一位部下发现了它,当然,那时候他已经认不出那就是它了,直到它被送回我面前时,只有我一个人认出了它,因为这只精致的托盘原本是盛放我的茶杯用的,被我们的乖狗狗给打碎了,我才一时兴起把它变成了猫,特里休。」


「幸好不是黎蓓特。」特里休拍了拍胸口,把刚送上桌的那杯冰咖啡推至乔鲁诺的面前,「他们为了帮你搞到冰,特地从别的店里运过来的,我有提醒过你,就算来这种小地方你也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乔鲁诺抬头看了眼门口朝他点头哈腰致意的店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特里休,我担心你一直对此闻闻不问的心也在那个匣子里被藏闷坏了,承受着本不属于你的重量。那是完全没必要的,」他把一只手覆上了少女的,「你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所以我今天才把这些透露给你,不光是为了让你能够放下,在好好发泄并了结了之后,也是就此划分一条分水岭,往后余生都能够光明无忧。」


「你总是把最好的期待寄予到我的身上,乔鲁诺,」特里休咬唇,「可我不希望只有我一个人。」她就像个不安的小女孩一样捂住胸口,眼神幽幽地朝脚下望了一眼。


「你不是一个人,特里休,我会陪着你,」乔鲁诺温柔哄她道,「而且我敢打赌,你今天把它带回去一定会快活许多的。」


「看来我们的乖狗狗最近让你很受用?听起来你像是对它很满意的样子。」特里休不满地嘟起嘴,抬起手掌心贴着乔鲁诺,与他十指相扣,又慢慢收紧,「你看它把我新涂的指甲油都给蹭坏了。」


「有时候是坏狗狗。」乔鲁诺适时改口,特里休立刻舒心地笑了,她把玻璃杯里的冰块都戳得发出愈加欢快的声响,低头咄了一口,鲜艳的口红印子留在了吸管上,「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等你回来了我会来登门拜访的。不过我这几天玩完了它就把它关起来,我一个人来找你。」


「不用了,我到时亲自来接你。」乔鲁诺垂眸,淡淡地说道,「我可以推荐你几种和它愉快地玩耍的方法,不过可能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所以还是算了。」


「你可别太扫兴了。」特里休冷冷抬眼,桌底下的脚动了动,「若是能多学习学习我可是求之不得。」


「我倒是有经常带它出去散步,」乔鲁诺听罢,耸了耸肩,「你按之前那样就挺好的了。」


「散步?」特里休慵懒的声线尖了起来,她眨了眨眼,身子往前倾了倾,忽然来了兴致。她仿佛预见到了清晨混着腥味的海风吹上沙滩,朝阳冉冉升起,洒下碎金,他们牵手漫步在海边,边舔着手中的开心果味冰激凌。即便再牵上一条狗,也并不会太煞风景,反倒增添了几丝情趣。


「怎么?我没跟你提起过吗?」乔鲁诺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总是关在家里也不好,它会变得脾气比以往愈加得暴躁,有时候还会胆大包天地咬我呢。」


「它居然还咬你了?」特里休拉下了脸,升起怒意,「需要我帮忙一起教训它的话我很乐意,我绝不会原谅它伤害你。」


「不,先听我把它讲完,亲爱的,还记得上次我们度假的别墅后面吗?」乔鲁诺说,「那后面有一块未经开发的沙滩,我为了让它多跑跑步,借此花掉些它旺盛得吓人的精力,会牵着它从家里一直走到那儿,不过沙滩边尖利的碎石比较多,一不小心摔一跤可能会被割得遍体鳞伤,所以我会特地挑厚底的高帮靴子穿,天还没亮就出发,有时候到那里慢慢散一会儿步后会正巧赶上一天的日出。」


「等等,」特里休愣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离你家有好几公里远了吧,你们走过去?」


「我体力至少比你想象得要好,不用担心,它也玩得十分开心哦。」


乔鲁诺的眼睛里升腾起一抹奇异的光,吞掉了先前大片迷雾。


后知后觉的特里休捂着嘴笑了起来,她拉起乔鲁诺的手贴近自己面庞,轻轻亲吻他的手背,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哦,你可真可爱,乔鲁诺,不介意的话下次也带上我吧。」


「当然可以。」


「不过,既然你答应把它送给了我的话,我也会有很多的时间慢慢消遣。」


特里休伸手从乔鲁诺手肘处取下了一根细长的粉色头发,漫不经心地伸至眼前看了看,纤细的食指把它绕啊绕,缠绕在指尖,「我呐之前去罗马的时候特地买了商场里新口味的狗粮,打算给它尝了后就锁地下室里,毕竟我最讨厌这种总是一天到晚掉毛毛的狗狗了,清洁起来麻烦死了,还会害得我打喷嚏。哦,对了,我也给黎蓓特带了猫粮和小玩具回来,省得麻烦你的部下又要特地去为它专门购置用具了。」特里休把长长的头发拉成了两段,俏皮地吹了一口气,它飘走了。


「让你费心了,你花在黎蓓特身上的时间都快比我身上的多了吧。」


「一个一周都很少来陪我的人麻烦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谁让你老是跟狗狗玩,我会更偏爱黎蓓特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时店员把店长特别赠送的布丁给端了上来,特里休说了句她在节食,就把整盘都挪到了乔鲁诺的面前,「我说,你是不是最近甜品摄入量有些过多了?」


乔鲁诺假装没听见,朝她露出了一个颇具孩子气的笑容,特里休回了他一个白眼。


乔鲁诺拿起勺子戳眼前的布丁,上面殷红的樱桃不小心从顶端滚落了下来,掉到了桌子上,他皱起眉,有些可惜地捡起来,捻至面前,故作烦恼地嘟起了嘴,接着又神态自若地把捻着樱桃的手伸到了桌下,等他再次把手收回来时,那颗樱桃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食指跟拇指上银光闪闪的水渍,特里休把手帕递给他,他耐心地擦着手指,边说,「我三点半要到市政厅去开会,顺路把你送回家里。」


「我自己走回去没问题的。」


「是我约了你出来,特里休,再把你一个人丢下未免太失礼了。」


那之后我又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了一会儿,尽管他们的对话我全程一句都没听懂,也只当是我不理解现在年轻人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反正还只是些活泼单纯的孩子们嘛,我在他们那个年纪也是一样喝着威士忌在泳池边跟姑娘们开派对度过的,这样清澈稚嫩的气息着实让我这个老男人充满了怀念。那个叫乔鲁诺的金发少年叫来了服务生买单结账,还支付了阔绰的小费,刚刚朝我冷眼相待的女招待生为此乐开了花,乐此不疲地去帮站起身的少女拉开座椅,并撑开伞遮阳。


金发少年理了理领结,扣上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他抬起刚刚一直藏在桌下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我忽然注意到那只金贵的手牵着一根黑色的牛皮绳子,另一头连至桌下,看上去像是一条遛狗绳。


原来他们还带着他们的狗狗一起出来啊,一定是只非常可爱的小家伙吧。


我依依不舍地注视着那对即将离开的男女,他们亲昵地贴面亲吻了一下,远处街角驶来了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车里下来了两个打扮极其肃穆的黑色西装男,打开了一侧的车门,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边。


我被那来头不小的架势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黑社会的要来绑架这两个仿若天使般美好的人。我早听说了意大利黑帮横行,尤其是这几年蒸蒸日上的一个叫Passione的黑帮组织,不过我的友人有提到过他们的势力虽然遍及全国,却从未干过伤害普通民众的事情,甚至毒品交易都被他们给扫荡得干干净净。


哪有那么好心的黑帮呀,我心里颇不以为然,此刻又担心起那两人来,直到看到高大的黑色西装男朝金发少年鞠躬示意时,手边的叉子掉到地上砸中了我的脚趾我都半点反应也没有。


阳光照射到我露出遮阳棚的半张脸上,我相信那上面的惊讶一分不少地从我心里流出,像泄洪一般,盘子里的披萨被我戳得稀巴烂。为了掩饰尴尬,我弯下腰想要逗逗他们那只牵出来的狗狗。我心底再次猜了猜,以他们神秘莫测的高贵身份,养的狗想必也会是名贵的犬种,法老王猎犬与他的气质一定很相称,但那么清纯天真的两位正值美好青春的孩子,也许会喜欢毛发护理得很精巧的可爱小型犬也说不定。


我怀着欣赏美的事物的好心情,像在参观风景名胜区一样,边暗自感慨着今日的好运。


只见那金发少年专横地扯了扯手里的狗绳,从桌子底下忽的钻出了一个有着粉色艳丽长发的高大男人,他的脖子套着项圈被迫拉到了少女的面前,从我桌边经过时,绝望憔悴的俊美面容一晃而过,那双臭绿水藻潭一般的死气沉沉的双眼似乎从我身上扫过,他张了张嘴,里面一颗牙也没有,他就像是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标本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凝结在了我的背上,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隔着如同演戏一般仿佛早已事先说好了在此刻同时齐刷刷地离开的人群,我呆坐在如今只剩我一人的餐厅门口,毛骨悚然地看到把狗绳送至少女手中的金发少年红唇一张一合。


他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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